编号：B056

老妈的幸福

时间  现代。冬天。                                    

地点  豫南某山村。

人物  好妮儿、老妈、老头。

场景  一桌两椅，桌上铺长桌布，后左侧一门帘。

【幕启  好妮儿挎着包拎着一电热毯袋子上。

好妮  妈，妈——（进门看无人，看里屋）妈——？门开着

     上哪儿去了？这老婆儿说回来就回来，一慌张给她买

     的啥都忘了拿。我先把电热毯给她铺上。（进屏后）

     【老妈梳着烫发头上。

老妈  这村里有超市就是方便，买把梳子几步远。（往外丢

     头发）

 【妮刚要出、喊，突然看见山叔拿枝玫瑰花走来，忙

  缩回窃笑偷听。

老头  （喜）嘿，他田婶向我招手哩。看来俺俩的事是包谷地里抓王八——十拿九稳了。（乐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把玫瑰藏起，慌忙上前差点绊倒）

 【老妈看见偷笑。老头嘿嘿笑着上下打量她。

老妈  笑啥？看啥？几天没见不认识啦？

老头  这头发一烫，嘴唇一抹，衣裳一穿，就是显得年轻又好看。（笑）

老妈  我以前没穿衣裳？去，没个正形。（故意）有事啊？没事我还有事哩？（装走）

老头  哎哎，有事儿有事儿，给我掇掇扣子（背过身故意拽掉个扣子）。

【进屋。老妈扒老头上衣。

老头  咦，你进城一趟思想恁解放。

老妈  想啥呢？不缀扣啦？

老头  奥，缀扣啊？（忙脱下递，露出女式坎肩）

老妈  （看见忍不住笑）把我的给我脱下来。

老头  啊？啊！（忙上前欲脱老妈上衣）

老妈  （捶，推）学坏了你！

老头  不是你……

老妈  （大悟）啊嗨，谁让你穿我的坎肩啦？脱！不害臊！

老头  嘿嘿，贴身，暖和。

老妈  （接，再砸回去）穿上！（再递上衣）穿上缀，冻着

      咾！！

老头  （穿）你呀。哎好妮儿搬到城里，咋样呀？

老妈  三室一厅歇气派，屋里装修的也不赖。可得劲。

老头  恁得劲，还在闺女那儿住也？

老妈  城里有啥好，厕所不好找！楼高车多庄稼少，我在家

     种菜养鸡串门子，想上哪儿跑上哪儿跑。金家银家都

     不如老家好。再说，我还老想……

老头  （喜忙挪近）想啥？（再近）想啥？

老妈  想——老黄狗。

老头  咦，学会骂人啦？

老妈  谁骂你了，我那老黄狗搁你那儿喂胖了吧？

老头  （扫兴）胖了，孩们儿给我买的火腿肠，牛奶，我都

     喂它啦，吃的比我还胖哩。

老妈  你这段在家忙的啥？

老头  能忙啥？喝个小酒吃个变蛋，村外公园里转一转，文化大院里看一看。喂喂鸡遛遛狗——

老妈  王寡妇家里解个手。

老头  （一挣）去！  

    【不料针扎着老妈手，老头忙噙嘴里吸手。好妮伸头

     看偷笑。

老妈  好了，小心有人看见。（挣开）

老头  除了打工的不在家，在家的种啊养啊要忙开花。老头

     老太太们也都看戏啦。你看，连个瞎猫都没有。

老妈  那也得离远点！（推）

老头  就你胆小，你看那年轻人，揽着腰拉着手，果树园搂

     搂抱抱对火哩，我都没法睁眼走。

老妈  眼气啥？你又不是没从那年轻时候过过（咬线头）。

老头  咱年轻时候？一身泥巴一身汗，饿里俩眼往下陷。您爹拆散咱俩叫你嫁给好妮儿她爹，不就因为他搁食堂当司务长，给您家常偷点杂八面。

老妈  提那老黄历干啥？

老头  那……那事你给闺女商量的咋样？

老妈  啥事？

老头  装。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抗一下）

老妈  都老了，还想啥？

老头  想白天说说话儿，晚上做做伴儿。不想嘛，你给我招

     手干啥？

老妈  谁给你招手了？

老头  吃的胖，装的像。刚才你（学）。

老妈  咦，那是俺梳了头往外丢头发哩。

老头  噢，弄了半天你那不是向我发出那啥爱的召唤，我是猫娃吃臊包——瞎喜欢。不管咋着，今儿咱俩这事锯不成葫芦剁成个瓢。我就听你一句话。

老妈  晚了。

老头  晚砍的甘蔗还甜哩。（拉手）

老妈  （挣脱手）庄上人能叫咱俩捣践死！

老头  捣践啥？现在城里老夫少妻，老妻少夫都不说啥，何况咱俩一般大。更何况咱结了婚，不生女不生男又不给计划生育添麻烦。（又近，拉手）

老妈  （拍老头手）烦人。闷骚！

老头  吆嗨，你也太雷人啦，还会说网上的话呢。我倒是跟

     着王校长学会上网啦！等咱俩一合伙，好给娃们儿视

     频聊天儿！晒幸福照片儿！

老妈  （叹气）就您那儿子媳妇站那儿一堵墙，咱俩想过也

     过不去呀？

老头  他们要是敢挡咱，我就敢闹个鳖翻潭。

老妈  你闹个鳖翻潭，我在村里出门还得戴驴蒙眼哩。

老头  那我不闹，回去洗洗脸换换衣裳，不声不响的喝包毒鼠强。

老妈  咦，你要喝着真老鼠药了还能一下子见阎王，你要喝着假的了，光蹦不死咋办？好好活着，往后我那独女户补助款，还有发那养老保险金都给你花，啊？

老头  逗你呢。你说说，人活着不就图个日子好，心情好。现在日子好啦，没有你，我的心情就是好不了。可是你……！

老妈  有个歌咋唱来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

     起卖卖电脑。

老头  嗨，不是卖卖电脑，是慢慢变老。（兴奋揽）你终于

     开窍儿啦。

老妈  可我就是给闺女张不开嘴。

老头  咦，恁长时间你白住了？（学张嘴）这不请张啦吗？

     以前是黑馍占着篦儿，白馍没有位。现在……心慌死

     我啦。（突然掏出玫瑰，低头单膝跪地）好妹子，嫁

     给我吧？结婚戒指我都买好了。

老妈  咦，还整这洋事。（不好意思低头捂脸）

    【好妮儿趁机突然伸出胳膊抽走玫瑰。

老头  （高兴）妹子她不说话，等着我来抱哇……（抱起婶

     转）

老妈  哎哎哎，没接花儿，你神经啦？

老头  你没接？装！

老妈  我真没接。（摊开两手）

老头  掉哪儿啦？嗯？

     【二人掀开桌布拱桌下，头对头找。好妮儿趁机挎包

      溜下。

老头  （突然看着田婶坏笑）你藏身上啦？（说着就去搜）

老妈  哎呀，痒死啦！（笑着躲）

   【好妮儿在外故意咳嗽一声。

老妈  呀，好妮儿咋回来啦？快走！（推）

老头  能哩？那不迎头碰上？（想进帘子藏）藏你被窝里严

     实。

老妈  能死你哩？

     【老妈忙拽回，指桌下，老头拱桌下，老妈拽好桌布

      挡着。

好妮  （喊着上，装）妈，我回来了！

老妈  妮儿，我前脚走，你咋后脚都跟回来啦？

好妮  谁让你啥都忘了拿？给，唱戏机。（掏递）

老妈  （接）拿它弄啥？一没电都刹戏！

好妮  （挑逗）那你回来一个人唱独角戏，不寂寞呀？

老妈  寂寞啥，不还有老（欲谎嘴忙改口）……老黄狗嘛。

     给我看家护院翻跟斗，可招人喜欢。

     【老头一乐，桌子被一顶一颤。老妈忙踢。

好妮  （笑）给你买的电热毯也忘了拿，慌的啥？

老妈  拿它干啥？一停电还是凉被窝。

好妮  就是！我拿它干啥！（故意要过唱戏机装掀桌布

     扔桌下）

老妈  唉唉唉，信妮子！（忙要过，笑。阻止）

好妮  （装作又要掀桌布）妈，这底下，你放的啥？

老妈（忙阻止）啊，咸牛肉，淹的咸牛肉。

好妮  我看看。

老妈  别，一看都坏菜！

好妮  你不怕时间长了，吼嘴。

老妈  是吼嘴啦，吼的没法张嘴……。

好妮  那就快打开！

老妈  （挡）打开就坏菜！

好妮  妈呀，你不会得那个老年啥啥症吧？妈，专家研究，

     幸福的婚姻可以使老年健康长寿！（观察桌下）。俺和

     您客呀其实早就想给您找个伴。俺给你物色了一个。

     给，你看。（掏递碟）赵叔，可有钱！

老头  不是一个槽上的驴，拴你也拴不到……（突然顶桌子

     起，夺看）赵本山？小品碟呀，兔妮子，吓我一跳。

好妮  山叔？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老妈  啊，桌腿垫好了？

好妮  真垫桌腿哩？（学二人说话）我老想……。想啥？想白天说说话儿，晚上做做伴儿。好妹子，嫁给我吧？（掏出玫瑰学）结婚戒指我都买好啦。

老妈  咦，妮子，你咋听见啦？

老头  哎呀，花儿咋跑你这儿啦！不管啦，想吃泥鳅不怕青泥糊眼啦，想找老伴我就抹下这张老脸啦。小妮子……

好妮  我不同意……

老头  你不同意也白搭。

好妮  为啥？

老头  给你说吧，您妈不嫁过去，我就嫁过来。俺也懂婚姻法。

好妮  你咋像黏黏胶，粘住俺妈不放呢？

老头  您咋像消防队员，跑来给俺灭火呢？我们老年人不图儿女买这买那贡献多大，就图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钱能买来不？

好妮  钱是买不来，所以我不同意包办婚姻，同意包办婚事。

二老  啊？！

好妮  您在北京的老大，在深圳的老二，在郑州的老三，我们不断的聊微信，他们和我意见一致，希望早点把事儿给您办了，让您二老过一个如意顺心、幸福快乐的晚年。其实啊俺早看透啦，可您就是守着俺装装装……

 【妮和妈忍不住笑。

老头  哎呀……哎呀……（不知咋高兴好，忙掏出戒指给好

     妮。）

好妮  嗯，嗯，给错人啦。

老头  给您妈戴上！

好妮  这号事哪有替的！爱戴不戴，我做饭去啦！（装走）

老头  哎呀妮儿，别做饭啦，咱去家和山庄！我给您妈也搞

     一个定婚仪式！

好妮  好，我请客！走！（一胳膊挎一个下）

     【切光。